第64章 狙击位置
恰逢周末，街道上的行人很多，从建筑的缝隙中散落下来的午后阳光和斑马线构成一种宛如后现代艺术一样的正十字画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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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随着耳边急促的滴答声戛然而止，转变成有规律的舒缓滴答声，盈若缺不需要抬头也知道面前的斑马线红绿灯变成了红色，她微微抬手，没有过腰，示意身后的雷娅和尤莉尔停下。
金发的少女背着蓝色的硬质吉他箱，巴克纸防弹材料贴在她的肩胛骨上，少女耐心地看着路灯上的读秒，轻轻开口。
“通讯检查。”
“雷娅良好。”
“尤莉尔良好。”
不需要低头或者按动什么，也没有戴着有些臃肿的耳麦，银日集团提供的这种新型通讯设备只是一个贴在耳后且和皮肤近似的，尾指指甲盖大小的贴片，高度智能化的设备可以自动识别持有者的语音，提供降噪拾音，对无线电信道进行排序避免出现冲突。
此外如果有人按下贴片上的凸起，还可以暂时获得最高的通话权限，以应付一些紧急情况。
“露易莎……良好。”
停顿了几秒，耳机里才传来了露易莎的声音，似乎有些尴尬，盈若缺瞬间意识到了原因，随后微微一笑，看着还有20秒的红色倒计时，打趣地说“你的声音听上去不太‘良好’。”
“摇滚小美女和我在一起有点紧张吗？”下一秒，耳麦里传来了第五个人的声音，“琳茜良好。”
“哈——”雷娅长出一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
“狙击手们，上面的风景怎么样？”盈若缺看着满脸写着“我真的和这个蓝毛蠢货不是好朋友”的雷娅，耸耸肩，然后转头望向左前方的一间写字楼，她知道，写字楼倒数第三层的一间挂着“设备维修”的女厕所内，露易莎和琳茜已经选好了狙击位置，放置好了装备和武器。
“今天你们只有一位狙击手，所以不要用‘们’。”琳茜坐在距离窗户大约半米的一张桌子上，左手抱着蜷起的被黑色裤袜包裹的膝盖，右手拿着备用的狙击镜，闭着一只眼睛观察着。
在她目光的尽头，是一栋正在施工中的公寓楼，两人所在的位置正好越过蓝色的围墙，对接头地点一览无余。
这是迪拉亚那边确定的会面地点，整个施工中的建筑刚刚封顶，有十七层高，不知因为什么原因，有的楼层安装了预制板的隔墙，有些楼层则没有安装，一览无余。
“如你所见，露易莎。”琳茜垂手放下了狙击镜，“环境非常复杂，复杂的房间，不确定能不能射穿的墙壁，各种足以阻挡.338拉普马格南子弹穿透的建筑材料堆积如山……比起上次一览无余的宽阔广场，复杂太多了，有点紧张也是正常的。”
但我更紧张的是因为你在旁边。
这样想着，露易莎却只能有些僵硬地点点头，不过她也确实承认琳茜说得对，事实上，如果不是琳茜提醒，她甚至没意识到接下来的战斗可能的困难。
这让趴在桌子上的露易莎更紧张了。
桌子是从隔壁办公室搬来的，今天正好是周日，先期侦察已经确定了这一层的良心公司没有人在周末加班，因此在尤莉尔帮忙搞定了保安室的所有监控探头后，琳茜就带着露易莎大摇大摆地布置起了狙击位置。
过去的36个小时，琳茜和露易莎就没有离开过狙击位，所有人都能看得出来琳茜是在教导，或者说是唤醒露易莎那些忘却的狙击技巧——不仅仅是打枪，还包括了狙击阵位的选择，狙击位的布置等等细节问题。
比如当露易莎傻乎乎的要把枪架在窗口边——她到没蠢到把枪管伸出窗口——的时候，琳茜毫不犹豫地给了她一个暴栗，让她把枪架在了远离窗口的阴影区内。
接近两天的时间，琳茜只负责教，似乎并不在意露易莎学了多少，不论她是对露易莎太有信心还是觉得说太细也没用，反正露易莎是抱着手机飞速地打字记录着。当然，也有琳茜没有教的，也是盈若缺和雷娅不约而同地给琳茜吩咐过的——
为了避免露易莎这个大家都不太放心的笨蛋在关键时刻被自己放置的诡雷炸死，所以设置诡雷这一点就没有教——或者说没有完全教，琳茜只是拿着一个破片手雷给露易莎比划了一下而已。
露易莎当然不敢随便尝试，外加爆炸物大概率会招来守密人，因此此时两人的后方除了一个设备维修的牌子和一把普通的木门锁之外，就什么也没有了。
“你刚才说，只有一位狙击手？”露易莎愣了一下，抬起头，看向坐在自己身旁的琳茜，她才反应过来，“你不和我一起？”
“没那个必要，别的东西都搞定了，校射的时候你表现得远超我的预期，上次莫林计算机中心不是运气好。”琳茜放下狙击镜，向前挪动了一下身子，从桌子上跳下，简单地整理了一下衣服，蓝色头发的少女绕到露易莎身边，指了指旁边架在桌子上的另一把狙击枪，“两把枪都校正过了，从位置看能形成一个小小的交叉火力，还能扰乱对手，需要的话，用我那把。”
“可是可是可是……你真的不在吗？”露易莎张开嘴，露出嘴里白色的口香糖，那是半小时前琳茜塞给她的，说是咀嚼动作能缓解紧张情绪，她也就没有拒绝。
虽然之前因为琳茜在旁边她有些紧张，但现在琳茜要离开，露易莎更紧张了。
“我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你也知道，我把自己的猜想告诉你们了。”琳茜微微摇了摇头，从百褶裙的裤兜里抽出眼镜，轻轻甩开镜腿，架在眼睛上，用食指推了推镜腿，“如果我的猜想是对的，那我必须下去，才能保证……尽可能多的人活下来。”
“你的那个猜想——”
露易莎下意识地接上一句，但琳茜伸出手，直接环住了趴在桌上的粉发少女的肩膀，蓝发的少女低下头，贴在露易莎的耳边，打断她，轻轻地开口。
“我说过的吧，不要紧绷着身体，你的肌肉会分泌乳酸，下一步就是让你的指尖颤抖起来……你就什么都打不中了。”
琳茜的声音很轻，就像是在给露易莎低语着什么有魔力的咒语一样，蓝发少女的脸几乎和露易莎贴在了一起，琳茜呼出温热的气息，连带着她身上的海洋香氛气息一起飘入露易莎的鼻尖。
带着琳茜体温的呼吸和香味拂过露易莎的侧脸，让她原本微微急促的呼吸舒缓下来。
“去做你最擅长的事情就好，这样的话，你可以不是一个士兵。”琳茜伸出手，轻轻地握住露易莎握着枪柄的手指，更多的温度通过琳茜的手心，传导到露易莎的手背，温热而安静。
“你可以只是一个，射手而已。”
说完，琳茜伸出手，直接伸进露易莎画着唇彩的嘴唇里，将挂在嘴边的白色口香糖挑出来，黏在了她面前的桌上。
“你不需要这个了。”
“吐气，扣扳机，你要做的仅此而已。”
说完，琳茜掏出手帕擦了擦指尖，直起身体，从露易莎的头顶摸到后背，然后没有多说什么，转身走出了房间。
随着洗手间门在身后轻轻地关闭，露易莎的身体猛地颤抖了一下，粉色头发的少女一个激灵，然后竟然感觉到了一股淡淡的疲惫感。
是的，感觉到疲惫才是真正放松下来的征兆，露易莎看了一眼被黏在桌上的口香糖，感觉自己之前甚至连嚼口香糖都很用力。
“露易莎，你还好吗？”
“我感觉很好。”露易莎平淡地回答了盈若缺的提问，然后粉色头发的少女索性放下枪，活动了一下手腕，然后从衣兜里摸出一根棒棒糖，撕掉糖纸塞进嘴里。
蓝莓的甜味在舌尖上酝酿开，露易莎整个人的身体微微下沉，重新端起武器，狙击镜十字划分花了三秒钟稳定了下来，随后原本空无一物的场景中就出现了一个男人。
“我看到目标了，青年男性，黑色头发，短发，身着棕色夹克衫，戴着口罩，不少于七名保镖……唔……”
露易莎感觉自己似乎又有点微微地兴奋了起来，但她随即连续地深呼吸了几次，随后将准星隔着玻璃套在了对面公寓十一层的那个带着银丝眼镜的文质彬彬的目标青年脑门上。
不过随即她就皱起了眉头。
“怎么了？”盈若缺在无线电另一边发问。
“这人我好像在哪里见过……算了，他戴着口罩我看不清，等你上去让他拿掉口罩也许我就能想起来了。”
“好的——我们进入。”
盈若缺收到消息，和雷娅，尤莉尔三人在马路另一侧的小巷口和其他路人分道扬镳，少女们沿着小巷走到了建筑工地的门口。
尤莉尔上前几步，观察了一下周围，确认没有其他人后，直接掏出一个小巧的热熔钳，咔嚓一声剪断了工地侧门上的锁头，推开门等到盈若缺和雷娅鱼贯而入，蓝白相间的亚麻色头发少女又掏出一个新的挂锁，轻轻地挂在门上，却没有锁住。
“保镖太多了，和我猜得一样，做好准备吧。”
就在盈若缺走入工地的瞬间，琳茜的声音从麦克风里传来，盈若缺和另外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点点头，给出了回复。
“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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